清理主棺惟一的收获是一枚龙形玉佩。这枚玉佩呈半月形,质地通透,上面有一个挂绳子的孔,厚度只有2毫米~3毫米,双面都雕有微小细致的云雷纹。
更让人感到困惑的是,就在离主棺最近的位置,还有一个长方形空穴,显然是给地位仅次于主棺主人的人准备的。但是,发掘时没有发现任何棺板痕迹。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在那些还没有打开的棺木中,会不会留下些什么呢?我们将大部分棺木运回室内进行清理。
非越非楚的奇特葬俗
其实早在4月份,我们还猜测此墓是贵族墓的时候,工地民工就说下面有50具棺木,并且言之凿凿地说是金丝楠木棺。我们笑其愚钝:这老乡哪知道中国古代墓葬的棺椁特点啊。他们说这是前辈们传下的故事,原来还有守墓者,直到自己要离开人世时才可以告诉下一代,就这样代代相传。在后来发掘中,当我们发现古人用3道竹绳捆绑棺木时,老乡还告诉我,李家村现在还有此习俗。
奇特的葬俗,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北京大学的李伯谦教授代表国家文物局作为第一批专家前来检查指导,他说这是中国南方地区东周青铜文明的又一次重要发现;黄景略、徐苹芳、张忠培、徐光冀等专家也闻讯赶来,张忠培视察后激动地说:太震撼了!再震撼就要崩溃了!为什么如此多的专家不约而同对这座古墓产生浓厚的兴趣呢?因为这个墓葬的埋葬方式非常奇特,是国内首见。
此墓有高高的封土,在东西两座山之间开挖完墓穴,并经过复杂的埋葬过程之后,堆起高大的封土。封土和山包形成了连绵不断的自然山势,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使得墓葬两千多年来未曾受到后人的侵扰。
墓穴在营建过程中,底部东南高,北部低,不甚平整。填土由北往南逐层夯筑填起,共四层,填土经过层层夯打,圆形夯窝保存十分清晰。各层颜色均有所不同,之间有硕大石块间隔。填土顺序是首先填北面,然后南面和墓道口,最后填西南角。填土深度达到墓葬开口后,开始扩大面积,堆筑封土。
墓葬内的棺木之上包裹了一层青膏泥,青膏泥上垫有纯净的黄土。黄土经过了夯打和火烤。经科学分析发现,棺木上的黄土层在平面上明显分为三个区域,可能与死者的身份地位或者社会组织形式有一定关系。G47为主棺,有棺有椁,独享墓穴东南一角,正对墓道,首先下葬,下葬后单独成小冢。然后由北往南埋葬其余46棺。填埋时,首先在墓底垫厚约40厘米~60厘米的浅黄色膏泥,使底部平整,然后在浅黄色膏泥上铺上一层竹席,竹席上放置棺木46具。棺木用1~3层竹席包裹,并用竹绳或竹篾分左、中、右3道将棺木捆绑。下葬时用粗约3厘米~4厘米的竹绳捆绑棺木;棺木放置妥当后,就地将竹绳松开,使竹绳在竹席上散乱分布。我们发掘的时候,竹绳、竹席层次关系清楚,没有明显的打破关系,这从考古层位学上证明它们是同时下葬的。下葬之后,再次用40厘米~60厘米厚的青膏泥覆盖棺木;膏泥覆盖棺木时,还有意识地进行了分区。因此黄土包裹层、青膏泥和棺木就像一个有蛋壳、蛋清保护着蛋黄的鸡蛋一样,形成里、中、外3层。这种严密的包裹方式使得空气、地下水中的有害菌难于渗透进去,这也是这座墓葬历经两千多年而保存相当完好的最重要原因。
每副棺木均为上下半圆形结构,是用整根原木对半剖开,然后用斧、锛类工具掏成的。里面内空部分,可分为长圆形和长方形两种,以长方形为多。棺木两端上下都预留有4个抬手,长7厘米~21厘米,呈圆柱状,直径约3厘米~7厘米。下葬时多数抬手被有意砍断,表明这些抬手的功能在下葬后就已经完成,应当是用于方便加工棺木,或者下葬时用于固定棺木之用。经南京林业大学初步鉴定,所有棺木尚未发现使用锯子的痕迹,棺木木质除一具为楠木外,其余均为杉木。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尽管李洲坳墓葬处在春秋时期,那时的中国已经发明了铁器,有了锯子、刨子等手工工具,但是,李洲坳显然没有使用。出土文物中,没有发现铁器,甚至相对大件的青铜工具也未见到,说明这里的生产力水平还比较滞后,劳动者仍然使用小型的青铜器,或者粗笨的石器来从事农业生产或埋葬活动。